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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http://www.zwenet.com  2015-12-24 09:37:55   来源:海峡时报    【字号

          ○崖虎

          一个女人带我走到河边,指了指水中的石头,在我细看石头时悄然远去。

          我在石头边找到我现世的影子,那一刻它正与石头耳语什么,至今我都没听见。是否该抛弃影子?以便没有任何障碍地干我的事情。我的影子一直躲藏在石头的背后与另一些影子悄悄的跟踪着。我从背后看见了他们,心里暗暗好笑,也罢!

          在河里摸着石头,可能触及灵魂。跳出水之外,石头成堆成堆,展转于河滩,明罢着干枯。在干枯里寻到墙,那里的石头都因挺挺的站立而风化。在风的缝隙里,曾有过太多的摸索。那便是城的一部分吧!

          其实我们从未认真看过那里的每一块石头,都是真真实实的文字。它们喘息着路过的每一口风,几百千年,而不需要忏悔。从我把手伸入水中触摸开始,石头里的线条就开始切割,就象桃花逃离春的现场,那些难以思议的变迁。我在切割,还是被切割呢?墙把所有可能的答案立在你面前,尽管分成块状,和那些日益消逝的泥巴。

          可以确立一个假想的城门吗?我应该看到怎样的市井,在溶入其中之后。唯一能确认的念头是在夜里不需要任何一盏灯,有,也别说出声来。因为我想与石头有个约会,不管是河里的、滩上的,还是挤在墙里的。只想说:让我看看你的背面。我知道那里的细节是影子生活过的地方。石头和石头在那里偷着什么。

          把城门与墙越续越长,能关住一些魂灵,就可能恢复过往的烟尘。戏楼子对着烟花三月,西湖里笑声咯咯,水袖包裹着风眼,石头在水面上一荡一漾。我的前身在这样的地方入住,我的今生才会抱着石头细数黄花。呵,店小二唱了个喏,捧出一盘的凉拌。

          我不可能等到夜晚才遁出城外,心里有无数条线路,无怪城墙的每一只眼都能看见。如果守着距离,或被距离切成无数的部分,潜伏或是绝好的选择,就象心隐于我,我隐于心。或在塑像阴影里站成一块曾经拾得的石头。

          不要说话!我在风里听到断喝:你夺走了我的睡眠。黑暗里所有的眼睛哔哔剥剥睁开将来。石头从未有过真正的睡眠。对不住,我也没有。

          我象风一般转过所有的街市,找寻一颗存有心律的石头。把它嵌回城墙才能回归城的生命。它仍躲在黑地里,收缩着原生。我在风眼里也有了些乐子。

          僵持,我的城向河水倾去,干枯后的焦渴,所有隐遁的痕迹也一并干枯。石头伸出唯一的草尖。我无力挽回我的石头们的倾泻。

          不如随便找块石头,在墙角蹲下,孵出些想说的话语。抚摸石头就象抚摸自己的灵魂,看不到尽头的队伍扛着阿拉伯数字随意组合着我未曾有过的刻意。

          谁隐入了我的城、我的石子、我的经年?

          我突然明白,石子就是城,那些存在于虚无的意义。那些切割的等式在不对称里寻觅石头与石头之间的轻与重。我便是穿衣行走的石子,等待城或城墙一轮又一轮的荒芜。没有人说出荒芜的意义,而现在,我正掂量着自己的手,该如何配合石头的节奏?退与站都不是想要的答案。石头带着它的城池迁移。

          旱季还是随着想像来临,如果你与墙里的石头一样瞪着眼,便不会感到突然,你可以捏一颗作久违状的心来,等待河床的呈现,等着嘲笑那些半干的石头,象曾经的你。尽管曾经的你据说与河床无关。河是你母亲淌过的泪,濡湿你日后风干的脸。

          便是那座城么?可以随便启闭,用你黯熟的手势。石头的故事在那里累以万计,却被一一关押在纸竹灯笼的光照里。提着灯笼的手在光之外,和我一样站成距离。手象城一样延伸,在我的围周,石头作势准备呑咂我。对于我这样的不以为然,一定得有个仪式:摘除人类的灵魂。

          我只有用不停的说话抵抗,我不惧怕死亡,却不愿失去灵魂。没有了灵魂,做石头干什么?我的话语推开一浪又一浪的石阵。你们为何想要一个没有灵魂的石头。我发现所有的石头都怕语言特别是有声音的语言。他们躲闪着我的话语,他们在离我不远处沉默着,变幻着形体,越积越厚,直到足以让你失望为止。

          没有了灵魂,灵魂看着你,象即将被风干的石头。

          我必须扞卫灵魂,我的、石头的,就象我曾经的涉水而过。涉过水的人不会焦渴,还会有些石头的追随,那些未入城的蛮野,也曾和城有一样的血统,尽管它们的灵魂糊涂得不如没有。

          不对,不是灵魂。我想是我想错了。我在河里摸到的不是灵魂,也不是石头,那只是我自己,以自己触摸自己。那座城也只是我家后院。城与后院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,有着生活和生活之外的东西,可以触摸的不可以触摸的,有形的无形的,都免不了与石头出出入入。

          那些失去水份的生活被一份一份收起,打印成石子,各种异样的棱面,寻找某些光的反射。最初的阶段总能熠熠。这时,水就该来了,就象城里的每一个水流,都漂浮过石头,让石头接受惬意的抚摸,石子日益光滑,再也离不开水的润滋。那样的灵魂总是无法烘干,象发了酶的春色挣扎着无数斑点。你可以无数次地歪着大脑,也看不出原来的质地。

          我知道大多数情况下后院并没有大脑,是些形似的石头,它们是城的中坚,经营着一轮又一轮的繁华,直到一轮再一轮的荒芜。它们没的恐慌的表情,它们既没有恐慌也没有表情。

          结局本身产并不是结局,与石头的交往如同成为石头,结果都关系城的生命兴奋。兴奋是城的耗散,我们通常意义上的不依不挠的指责,并不曾造成城的溃散。石头的兴奋有着原生的爆裂,象是制造新鲜生命的过程,只是这样的创作只能存在于耗散之中,直到成为一粒可能昂贵的砂。

          我们不称砂为石头,甚至不称其为石子。

          想找一块裂而未断的石头,在那里寻一些隔世的痕迹,或一口未曾出世的口味,或石头的干枯的遗言。也许灵魂的前生就在那一条窄窄的缝隙里摆着,等待你用眼睛触摸,或在你用双手棒起时得缘你的体温孵化。这样的感觉是否会转化,在我结识了许多石头之后?在我寻到那条等待的裂缝前,我得认真的摆出几个智慧体姿,让我的心神无限地接近一个点,或无限地接近一个存在的虚无。我得浓缩所有的已知,并积极的吸收路过的空气里的所有水份,在蒸发的前奏里加热所有存留的运气。当然不必与石头签约,都是我自己的事情。

          我与石头有个约会,我的来生注定要进入一块石头,伪装成灵魂,在城门边的第三排第四或第七个位置站成一个吻风啜雨的遗迹。与荒芜一起等待我的来临。

          此时,我的手上没有任何的工具,也许有过的叮嘱都被河水浸湿了。除了本能,只剩下可以扫射的目光,在城池中寻找同类灵魂的反克,在夏天到冬天被雨撕过的距离里显示一枚印章,附于石头的胎衣里诊断灵魂的体征。

          不知是什么让我伸出的手有了些抖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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